陳永華,結合音樂力與美
愛舉重的指揮家
如果要找出舉重和指揮之間的共通之處,相信要始於運動員和指揮家同樣散發的美感和力量 。這看似一剛一柔的組合,在陳永華教授身上可見一斑。他是香港中文大學文學院副院長、音樂系主任、聯合國國際現代音樂協會執行委員、香港作曲家及作詞家協會理事、香港作曲家聯會主席、亞洲作曲家同盟副主席、香港藝術發展局藝術界別委員會主席及香港賽馬會音樂及舞蹈基金會主席、一九九二年傑出青年陳永華教授。
未有正式修讀指揮的陳永華,向來十分享受那種力與美的共融。
「我很enjoy指揮,指揮很開心。希望將來有機會指揮更多不同作品。」
看陳永華文質彬彬,喜歡嬝炙i以是理所當然;愛打羽毛球也不足為奇,然而「舉重」,也真為「除了音樂還有什麼嗜好?」這種採訪音樂人必備的題目,帶來些驚喜。
「舉重是很好的意志力的訓練,我盡量 每星期做一次。」陳永華說。
說真的,文藝教化已夠任重道遠,再環顧目下的社會風氣,還是與大潮流的抗爭;加上公務繁多、交流積極和創作不斷,的確非大意志不能成就。而光陰又不會為有心人慷慨些,從來都是事情多而時間少。
陳永華運用時間很有辦法,正如這次訪問也是在會展的公事午屨寣A香港作曲家及作詞家協會的事務會議前,在CASH辦事處進行的。
時間既是有限,目標便要大,幅賓K要廣。所以陳永華授教多年,不嘗私人教學。
愛與群眾接觸的音樂教育家
「能教到出色的學生當然也是一種成就,但在我而言,一對一模式的弁鄔囥M滿足感很有限。」
「至於各項公職其實則是多年來累積的,全都是有助推動社會正面的精神生活,和提倡高質素社會環境。而且大學亦十分鼓勵 。 」
多年努力後看今天的成果,陳永華說﹕「現在整體社會的文化水平是有進步的,看學鋼琴和芭蕾舞的人數,『量 』是多了,範圍是普及了,學音樂已不再是上層社會的特權了。」
「但深化程度卻是十分緩慢,即是一般人仍然覺得文化藝術教育可有可無。而很多學音樂的人則仍然留在聲音模仿的階段,既無藝術美,更遑論透過音樂去了解箇中文化,或作較學術性的探討。香港聽眾會對聲音以外稍為好奇的是少之又少,十分表面化,連附庸風雅也及不來。」
對一些私人音樂老師在這方面的態度,他便有些牢騷﹕「看一些多年從事音樂教育工作的人,對英國皇家音樂學院考試範圍以外的即一竅不通便可知一二。一些學生眾多的老師工作繁重,正式進修或自我充實的確不容易,久而久之自己便也變得膚淺。」
「香港有這麼多人學鋼琴、小提琴,偏偏演奏會沒一場滿座,就是因為連老師也不聽!這樣又怎能培養好的藝術氣氛?」
而對於政府的教育制度,他就更是憤慨﹕「另一方面,學生是老師沒教的便『奉旨』不懂!絕對是香港教育制度的一大失敗!背誦、筆記、標準答案;變成了學習模式,學生只會問『有沒有筆記?有沒有要義?有沒有參考書?參考書是不是考試範圍?』這種態度還伸延至每個科目,包括如美術、文學等人文學科。」
「貝多芬幾年生、幾年死?有多少作品?當中多少是奏鳴曲?幾年創作『命運交響曲』?即使教育署的考試範圍只是建議性的,不必硬性執行,但老師們還是自自動動地採用了。傳統的方式,既方便設問,又容易評核。這種頑固的教育體系窒礙了需要自由、創作、思考和意念捕捉的科目,不只是音樂。」
以身作則,陳永華主理中大音樂系,有他一套收生標準﹕「我從來不管學生能背誦多少音樂歷史,只要中、英語文流暢,音樂反應良好;就是較簡淺的曲目,只要彈奏得有音樂感便是,公開試成績並不是關鍵。」
「中、英文足夠自我表達,協助進修;而音樂感強,在我中大三年必有進步。反而五歲起學琴到十多歲來面試時,卻看不到怎樣的進步,這些人收來沒用,他們對音樂只是習慣,不是熱愛。我們收那些對音樂很有反應,會主動發掘音樂知識和樂於觀摩的人,也野L玩樂器不過三、五幾年。」
也閉O這套標準,使中大音樂系畢業生投身音樂專業的比率列同儕之冠 。也閉O這般成績,使中大音樂系學位的競爭異常激烈;每年六、七百學生投考二十三個全日制學士學位,其中以音樂為主修科的也有二百人以上。而每年這二百多人,陳永華都一一面試。「會把音樂作為主科,興趣必然是十分濃厚,這些人是應該一見的。 」
積極互動衝破文藝潮流
普及音樂教育的結果既使藝術流於表面化,內涵淡薄,令真正的音樂圈子在文化洪流中變成少數民族。那麼,各式各樣的音樂活動和文藝推廣,說到底不過是小圈子活動嗎?
文藝要在大潮流中爭取存在和發展的空間,陳永華的態度是「互動」,即是你來勢洶洶,我絕不鬆懈,作為音樂教育工作者,更且是責無旁貸。「首先做好本份,才有資格要求別人。積極參與公共服務,擴大影響力,慢慢會看到改變。而現在的人改變了,新一代又來,所以停不下來,也不是一下間看到成果。
教育本來就是世世代代的工作,不可能有時間表的。短期或較個人的目標,我是希望在可見的將來,香港人對音樂的理解不是那麼表面化;欣賞的是音樂文化而不是音樂聲音。要有智慧去聽,是欣賞音樂而不是表演者,是有內涵的認知。」
理論上說了這麼多,可有實際的攻略?
「演奏會不是主要的活動,因為接觸的人口太少。大眾傳播媒介才是要開發的渠道。現時傳媒不把藝術節目作重點播放,也由於藝術的普遍教育和修養不足,根本不會夠觀眾來吸引贊助商。在這樣的情況下,政府是應以行政措施支援,在媒介購買指定時段播放藝術節目。」
投身音樂教育十多年,由要人人喜歡音樂,街市阿嬸都一邊賣菜一邊聽BACH的傻哥哥概念,到今時今日籍音樂提升人的質素,改善社會,切實卻更偉大的音樂理想,也儘管理想與現實相去遙遠,陳永華有打不死的精神,主動,永不言倦,叫人心悅誠服。
別以為陳永華公務纏身便疏於創作。要知道藝術家都不甘於隱沒才華。「我會迫自己創作的。不時有人請我寫曲,我只要稍有時間都會答應下來,好給自己一些推動力。現在創作的工作已是排到年尾,包括一首小提琴、一首弦樂四重奏和一首中樂大合奏。」
陳永華的創作靈感來自生活,但不瑣碎。
『我的第五交響曲「三國誌」和第六交響曲「九洲同」是為香港回歸而創作。藝術家對這些大前題應該有statement(立場)和理解。而且要寫大型的作品必須有大型的主題。像貝多芬第九以全人類和平相處為主題,是這樣偉大的題材才創作到偉大的作品。』
「藝術家要掌握生活變成偉大的作品,要思維大,眼界廣,再加上細緻的內涵,才不會局限在週遭細碎的玩物。」陳永華是香港作曲家中創作交響樂最多者。從「飛渡」、「九洲同」、「三國誌」這等題目,已可見其胸襟。
願望社會美好,祝福民族大同,有關音樂以外的或酗ㄔ畢h談,陳永華自有他的音樂來告訴你。
有關陳永華教授及其他香港作曲家的資料和風格分析,可參黎T聯書店出版,梁春茂著的「香港作曲家 - 三十至九十年代」。 |